法制网记者 郄建荣

从《人民的名义》《红星照耀中国》到《活着》《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从中国文学到世界文学;从儿童文学到教辅教材,什么赚钱盗印什么。两年多时间,北京欣盛建达图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欣盛建达)和北京宏瑞建兴文化传播公司(以下简称宏瑞建兴)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2月20日,童话大王郑渊洁的一封实名举报信,彻底终结了这两家公司的发财梦。两天后,江苏省淮安市“打黄扫非”部门在全国“打黄打非”办公室的全力支持下迅速成立专案组,对两家公司侵犯著作权问题展开刑事调查。

今年8月8日,江苏省淮安市公安局宣布“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告破。而这起案件也因盗版21家出版社的图书;采取正版与盗版混搭销售;明明是盗版图书却贴上了防伪标识而轰动全国。对“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中宣部版权管理局、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公安部治安管理局、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厅联合挂牌督办。

8月7至8月8日,江苏省淮安市公安局(包括淮阴分局)、淮安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支队、江苏省“扫黄打非”部门等单位的有关负责人向《法制日报》记者还原了“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的侦破过程。

据专案组介绍,目前,“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已经侦察结束,近期将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新型智能犯罪”、 “披着合法外衣,干着盗版勾当”,“全链条打击”都成为了这一案件的关键词。

童话作家郑渊洁实名举报

公开资料显示,欣盛建达是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中国计划出版社等大型建筑类科技出版社的产品代理商。欣盛建达还同时拥有自己的独属品牌系列软件及教材辅导。欣盛建达与宏瑞建兴不仅都有合法的图书销售资质,而且在业内还有一定的知名度。

《皮皮鲁总动员》系列图书系童话作家郑渊洁所著。他的这套系列丛书由北京皮皮鲁总动员文化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皮皮鲁公司)享有独家版权。今年2月,偶然间,郑渊洁发现,北京这两家公司通过网络交易、物流发货方式在兜售盗版的《皮皮鲁总动员》系列图书,侵犯了他的著作权。

2月20日,郑渊洁通过皮皮鲁公司向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实名举报北京这两家公司的盗版行为。郑渊洁举报称,两家公司盗版图书的发货地点在江苏省淮安市。接到郑渊洁实名举报后,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以及江苏省“扫黄打非”部门相关负责人专程赶到淮安市,向有关部门交办这一案件线索。

“2月22日,针对全国和江苏省‘扫黄打非’办公室的交办事项,淮安市成立了由公安及文化市场综合执法等部门共同参与的‘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专案组”专案组组长、淮安市公安局淮阴分局党委委员、治安警察大队大队长张淮扬告诉《法制日报》记者,经过详细棑查查明,北京这两家公司涉嫌侵权图书75种,近11万册。同时查明通过网络平台销售各类盗版书籍100余万册,总码洋9300余万元,其中,流向市场7000多万码洋,涉案金额1000余万元,被侵权的出版社多达21家。

盗版图书达75种涉及21家出版社

根据郑渊洁的举报,宏瑞建兴等两家公司的盗版图书主要储存在江苏胜克机电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胜客机电)的库房里。8月8日,当《法制日报》走进胜客机电的院子后,第一感觉就是正规。出乎记者意料,如此正规的地方竟然是“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的主要窝点之一。

在胜客机电的一间仓库里,每堆面积都有十几平米的数堆盗版图书被透明塑料布苫盖着。指着一堆堆图书,淮安市公安局淮阴分局党委副书记、政委陈峰说,这些图书就是被北京这两家公司盗版的图书。据陈峰介绍,还有少部分盗版图书窝藏在北京通州的一个库房里。

《活着》《吃瓜时代的儿女们》《教父》《白夜行》……在一堆堆的图书里,这些畅销书格外打眼。张淮扬说,北京这两家公司盗版的图书多达75种,涉及浙江少儿出版社、北京科技出版社、中国电力出版社、古吴轩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中国建材工业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中国妇女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海南出版社、明天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等21家出版社。

淮安市淮阴区副区长、淮安市公安局淮阴分局局长丁锐透露,今年2月22日以及27日,专案组民警会同淮安文化市场综合执法人员,分别在胜客机电和北京市通州区将两个盗版图书的仓储窝点捣毁。

“有些书盗得非常像正版。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很难识别真伪。”据张淮扬介绍,为此,专家组专门请来了21家出版社的相关专家对查获的100多万册图书是否盗版逐一进行甄别。最终查实,这100多万册图书基本都是盗版。

盗版图书居然贴上了防伪标识

2月22日,专案组一成立,淮安市公安机关即安排专业人员与公安民警一起赴北京调查取证,同时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

丁锐说,在办案过程中,专家组辗转7省市,行程5万余公里,最终查明,2017年4月以来,主犯王某为了牟取更多利润,以其实际经营,其母亲及其本人担任法人的欣盛建达、宏瑞建兴为掩护,在取得销售图书许可后,从犯罪嫌疑人柴某某、郭某某处购买盗制的书籍印刷文稿,交由犯罪嫌疑人李某某等5人进行印刷,并贴上浙江省苍南县吴某某印制的“防伪标识”。

张淮扬则透露,为躲避打击,王某将销售、印刷、仓储等犯罪环节分离,由位于北京的欣盛建达和宏瑞建兴通过网络平台,负责销售和结算业务;在河北廊坊的2个印刷厂负责印刷盗版书籍;王某安排犯罪嫌疑人漆某某等5人通过网络平台销售,最后由淮安和北京的仓储点向客户发货。

据淮安市淮阴公安分局介绍,这此盗版图书主要在当当、拼多多、天猫、京东等网络平台上销售。

“为迷惑客户,王某采取正版掩盖盗版的方式,从正规渠道购买极少量正版书籍,在网络平台上公开销售,客户下单后,通过物流发出去的却是盗版书籍。”丁锐说,为了获取更多的非法利益,王某销售盗版书籍种类完全由“市场决定”,“哪些书籍卖的多,就盗版印刷、网上销售哪些书籍。”在丁锐看来,这一犯罪团伙“完全是按照正版书籍印制的标准,制版、印刷、储存、运输、销售、制作防伪标识等全部环节一个不漏,犯罪链条非常完整。” 丁锐说,更出乎料的是,王某等居然还为他们的盗版图书专门到浙江温州去订制防伪标识。

“以王某为首的‘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的犯罪团伙,作案手段极其隐蔽。”据张淮扬介绍,“正版盗版图书混搭销售”是这个犯罪团伙作案的一个突出特点。张淮扬说,采用这种方式进行侵权犯罪在全国也是首例。

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据淮阴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专案组副组长郑维富介绍,专案组从2月23日到北京开始蹲守直到3月13日夜里才将王某抓获。他说,尽管抓捕王某的过程异常艰辛 ,但是,最终涉案的5家公司的14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8月8日,淮安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上,丁锐在会上宣布,“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成功告破,对于这起特大新型智能盗版侵权犯罪案件,公安及扫黄打非部门实现了“全链条打击”。

同一天下午,在淮安市看守所的一间审讯室里,《法制日报》记者采访了“淮安2.22特大侵犯著作权案”在押嫌犯之一李某。他向记者讲述了与王某一起作案的经过。“到看守所已经4个多月,很想我的小孩。”失去了自由的李某说,非常后悔,他希望仍在从事非法盗版的人能够惊醒,不要步他的后尘。

江苏省“扫黄打非”办公室处长关泳波指出,打击侵权盗版不只是口号,需要全社会的共同推动,需要全社会形成保护原创的氛围,同时,更需要消费者养成购买正版的习惯。

依照我国刑法以及侵犯著作权法的规定,王某等14人的行为已涉嫌构成刑事犯罪。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待王某等14名犯罪嫌疑人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