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马艳 通讯员付庆民

翻出阳台,扒着排水管顺势下爬;躲厕所、钻床底、藏门后……在广东雷州一处民房内,移民管理警察刚冲进去,一层至三层的偷渡人员抱头乱窜,行李物品散落四处。

经过两个月缜密调查,6000多公里延伸打击,近日,广西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百色边境管理支队利用警务执法合作渠道,辗转两省三市,成功抓获“蛇头”20余人,捣毁窝点5个,查获偷渡人员160余人,斩断了一条跨经广西边境地区的陆地偷渡通道。

例行检查发现疑点

8月8日凌晨时分,高速路执勤点依然灯火通明。靖西边境管理大队化峒边境检查站两名民警站在路边,身披“百色边管”字样反光衣,耐心检查往来的人员及车辆。

1时许,一辆棕色汽车驶出高速收费站,径直来到民警执勤点。

“开的顺风车,从广东过来的。”司机降下车窗,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民警查看了司机证件、车辆后备厢,未见异样。“准备去哪里,来这做什么?”“就一个人,没什么事,现在返回广东。”司机话音刚落车便移动欲走。

开长途、赶夜路、无载客,才到边境就匆忙折返?疑点重重,民警遂把车拦下。

不多久,高速路又下来一辆顺风车,车内仅司机一人,说辞与前一司机如出一辙。

难道这是巧合?民警察觉两辆顺风车之间可能有关联,于是对司机仔细核查。就此,牵出了一起特大跨国偷渡案。经查,司机苏伟、刘林来自广东,两人因经常在广东云浮跑顺风车,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阿唐的人,从他那接一些运客的活儿。

8月7日,阿唐找到苏伟、刘林,称只要把一批外籍偷渡人员送至边境地区,就有几千元报酬,油费、过路费也全额报销。苏伟、刘林与阿唐此前从未谋面,但在重金利诱下,3人一拍即合。

当日下午,在阿唐的安排下,苏伟、刘林分别驾车停在云浮市新兴县一家酒店附近,等偷渡人员上车后便赶往广西靖西边境。当车行至靖西一指定高速路段时,就让偷渡人员下车另行前往边境线,两车则返回广东。不料,两车在下高速路时遇到执勤检查,当场被民警查获。

阿唐是谁?偷渡人员来自何处?通过哪条渠道偷渡出境?经初步研判,靖西边境管理大队认为这起案件背后肯定有一个组织严密的偷渡团伙在操纵,随后将案情向支队作了汇报。

接到报告后,该支队立即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专案组,制定调查方案,一场艰巨的反偷渡行动拉开了帷幕。

一举捣毁中转窝点

靖西毗邻越南,边境线长150多公里,无天然屏障,辖区管控难度大。一些“蛇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企图把边境作为组织偷渡活动的通道。

阿唐就抱有这样的目的。经过分析,专案组发现一个规律:联系运送司机、指定接送地点、安排行驶路线均是阿唐负责,这说明阿唐是广东至广西边境这一路段的蛇头,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对他的抓捕不能出任何差池。

可信息有限,专案组没有查出阿唐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仍在云浮活动,行踪难以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此时,前方一线传来捷报,给案件调查带来了新的转机。

8月22日凌晨1时许,阿唐驾车运送25名外籍偷渡人员时,在靖西高速路一服务区被查获。接报后,专案组当即对阿唐进行审查。

审讯中,面对民警,阿唐极为镇定。他盯着审讯民警,面容呆板,眼光里带着蔑视。无论民警采取什么方法,他不是装傻充愣,就是拒不认账。专案组决定,改换思路,摸排其他情况,从别处寻找突破口。

在调查走访中,专案组获悉了一条重要信息:阿唐是一名顺风车司机,主要在云浮接单拉活,他还有同伙4人,其中一人阿花是外籍人员,主要负责联系偷渡人员。为了逃避公安机关打击,他们把偷渡人员集中藏匿,窝点就在云浮。

事不宜迟,专案组核准情况后,即刻从靖西出发,循线赶赴云浮市开展调查。

阿唐的落网,让其他同伙提前嗅到了危险来临的信息,隐藏了起来。一连几日,专案组调查无果,工作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民警的心情也跌落谷底。

然而,专案组没有放弃,多次组织民警分头行动、日夜摸排、连续作战,直到该团伙结束“休眠”,偷渡活动又重新启动。

很快,专案组获取了阿花的活动情况,还从调查中发现,该团伙由阿花组织指挥,成员零星分散,相互通过电话联系,他们藏匿偷渡人员的窝点有3处,其中两处为出租房、一处为酒店。

为了实施抓捕计划,专案组没有惊动阿花,耐心等待抓捕时机。8月26日,窝点看管人在阿花安排下,准备向偷渡人员收取管理费和路费。专案组得知后,紧急部署,决定实施收网。

当天13时许,在百色市、云浮市等公安局相关部门的协助下,多组警力在新兴县雷霆出击、分头行动,一举抓获阿花等5名组织运送者,查获20余名偷渡人员,捣毁3个中转窝点。

跨省追击偷渡团伙

5名“蛇头”的落网让此案有了进展,但随着调查的深入,又一批偷渡团伙进入了警方视野。

根据调查结果,阿花有个同胞叫阿龙,也是该案的一名“蛇头”,混迹在广东汕头。

趁热打铁,专案组按照延伸打击的思路,通过不断分析调查,不法团伙的组织架构逐渐明朗——该团伙以外籍“蛇头”阿龙为首,勾结外籍“蛇头”阿花、中国籍“蛇头”沈大强、林小图等人,采取分段、分批、绕关避卡等方式,将偷渡人员从东南沿海省份转运至广西靖西边境地区,再经边境非法送至境外。

专案组分析认为,该团伙内部分工明确、作案手段隐蔽、反侦查意识较强,已形成内地招募、跨省运送、中转藏匿、边境引带等全流程犯罪链条。

为实现全链条打击,该支队按照“打团伙、断通道、斩‘蛇头’、摧网络”的工作思路,联合百色市、靖西市等公安局相关部门,全面开展案件深挖彻查。

9月初,专案组在调查中获悉,阿龙频繁联系沈大强、林小图等人,企图将偷渡人员从广东汕头市、湛江市转运至靖西边境后伺机非法送至境外。

9月17日,专案组星夜兼程再度赶到广东,展开信息排查,很快,一个经常与林小图接应的名叫林卓的人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根据经验,专案组判断林卓也是一名“蛇头”。

9月19日中午,一线调查民警传回消息,林卓出现在雷州市一镇上快餐店,吃完午饭就走进了一栋民房,再没有出来。经核实,林卓在此地没有住房,该民房是他向村民租用的。专案组认定该民房就是该团伙窝点,偷渡人员就藏匿于屋内。

机不可失。专案组决定迅速实施抓捕,一举端掉该窝点。

“行动!”16时许,指挥员下达战斗指令。前后不到10分钟,民房内嫌疑人员如数到案。经清点,抓获林卓及其同伙一名,查获外籍偷渡人员20余名。

通过审讯,专案组锁定林小图行踪,于当晚乘胜追击、持续作战,在湛江市区成功把林小图抓获。

在后续分析研判中,专案组很快找到阿龙、沈大强藏匿地点位于汕头市,继而火速赶赴调查。

9月23日15时许,确认时机后专案组迅速采取行动,成功将涉案嫌疑人阿龙、沈大强抓获归案。至此,该团伙被一网打尽。

目前,嫌疑人已被转移至指定区域进行隔离,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