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群署名为“金方街道办事处有良知的共产党员”的实名举报,周喜材可能还会继续担任云南昆明安宁金方街道办事处党工委书记,公众也就无从知道一个科级单位节假日送礼单有多么夸张。

5月5日,昆明市纪委监察局在其官方微博上通报了“安宁金方街道办事处党工委书记顶风违纪用公款发送礼金案查处情况”的通报,除了此前已经被免职、刑拘的周喜材外,目前还有多达23名收受礼金的官员被查处。这起始于2月7日实名举报官员“大肆顶风送礼”的违纪案,暂时告一段落。

昆明市纪委的通报,部分证实了网友曝光的送礼单。而这份多达十余页的送礼单,也颇耐人寻味:数额从200元至6000元,送礼人数多达上百人,涵盖安宁市大部分职能部门,送礼金额达到80.9万元。

送给谁?--从派出所保安到市委领导“见者有份”

送礼单上的名目,基本上是金方街道办事处2013年中秋节和2014年春节慰问金,名单上涉及的人员多达上百人。其中既有安宁市四大班子领导及成员,又有央企驻安宁市分公司相关部门;既有金方街道办所对口的部委办局,又有其下属的村委会、社区干部,甚至还包括其所在派出所、交警中队民警、协警及保安。

除了“打点”领导和下属,金方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人手一份”,其中周喜材本人于2013年中秋节签字领取了1000元“慰问金”。

送多少?--从200元至6000元不等

记者梳理发现,以原党工委书记为首的金方街道办事处在送礼金额上也很有讲究。市级领导、各委办局正职、昆钢集团公司是1000元至5000元不等(其中还有个别送6000元);街道办人员收到的慰问金数额则为1000元至3000元;社区其他工作人员及村委会干部,统一送500元;辖区所在的派出所及交警四中队民警收到300元,至于保安和协警,都是200元。

根据昆明市纪委的通报显示,金方街道办事处两次公款送礼金额达到80.9万元,这一数字与记者根据网友举报照片统计所得几乎一致。除此之外,在网友曝光的照片中还包括一张“金方街道财税超收资金发放表”,名单包括周喜材在内的15人,其中有12人签字,备注时间都为2014年1月21日。由于纪委通报未透露更多情况,目前尚无法得知这个发放表的详细信息。

“从送礼金额看,周喜材很现实。”网友的评论道,“给市委、政府主要领导送5000元是保自己的官位,给企业一把手送5000元是保自己的假政绩,给财政局长送5000元是保继续获得送礼金的财政补贴,给税务局长送5000元是给自己的企业在税收上获得方便,给信用社主任送一万,也是为自己的企业今后取得贷款寻方便。”

如何送?--有代签也有亲自签收

网友曝光的照片显示,除了“金方街道2013年中秋节慰问人员名单(表三)”之外,送礼单都有签名(这份名单上的人员主要为街道办工作人员,还包括纪委第七纪工委领导及太平新城投资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市级机关及昆钢公司基本上都由他人代签。其中,田燕萍、杨文波、熊倩等几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据了解,这几个人均为金方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

而在包括昆钢法庭、郎家庄派出所、罗白派出所、街道办、社区及村委会等单位在内的绝大部分送礼单上,都是本人签名。昆钢交警四中队和郎家庄派出所都有手写的收条,内容为“今收到金方街道办事处中秋慰问金XXX元”,落款时间均为2013年9月17日。昆钢法庭和郎家庄派出所还分别盖有各自单位的公章,郎家庄派出所的经手人一栏注明是“周宏伟”。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是为了走账方便。

咋处理?--目前23名官员被处分

昆明市纪委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包括责成安宁市纪委对周喜材的违纪问题和金方街道办事处领导班子成员顶风违纪参与研究发放礼金的问题进行立案调查。

尽管目前尚无法准确掌握收受礼金的人员总数,但根据网友曝光的照片显示,金方街道办事处拟送礼的名单多达百余人,绝大部分人都在送礼单上留有签名。而从昆明市纪委的通报来看,有9名“没有收到或及时主动退出的县处级领导”,23名县处级领导“接收到1000元至5000元不等的礼金,于2月7日媒体披露后退交了纪委或金方街道办事处。”

这23名官员中,既有分工负责联系金方街道办事处党风廉政建设的县处级领导,还包括8名先后两次接受礼金的干部,他们因此分别受到立案查办、党内严重警告、取消当年评优评先资格、作出书面检查问责等处分。

怎么办?--铲除“苍蝇”滋生的土壤

安宁金方街道办事处党工委书记顶风违纪用公款发送礼金案并非首次。中纪委发布的违反八项规定精神典型案件“周报”上,“公款送礼”“违规收受礼金”案件明显增多。

中央党校党史教研部教授谢春涛分析认为,由于收礼者能在一方面甚至多方面决定送礼者的工作和前途,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送礼。而且担心可能出现“自己不送别人送”的情况。“在这种风气下,公款送礼的现象难以杜绝,甚至送礼的人会理直气壮地认为‘不是为个人而是为工作’。”

在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看来,公款送礼的猫腻非常多,危害也非常严重。“在官场的惯性下,部分人顶风作案,送礼的手段越来越隐蔽,花样也越来越多。”汪玉凯认为,这表明反腐需要时间,也需要持之以恒。“官场风气带坏了社会风气,只有官场风气好了,社会风气才能扭转过来。”

谢春涛认为,“由于低级别官员尤其是基层官员直接面向普通老百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苍蝇’的危害同样大。”要想从根本上铲除“苍蝇”滋生的土壤,谢春涛认为一方面官员应该转变送礼的观念,而这同时需要社会扭转风气;另一方面,在继续保持反腐高压的前提下,还应该强化财务制度管理,避免“搞变通”“玩花样”。